*胡同少年陈一鸣x京城小炮黑起
*在首页都“鸣鸣白白”的时候,黑起这个小家伙还是深得我心。
*本来是要写霸总陈一鸣,结果写成了陈一鸣成为霸总之前的故事。人设未必像他们,可能只是撷取了他们性格里的一小部分,只有那张脸真实存在。
*以上
04
接下来两三天,黑起都再没出现。陈一鸣也有自己要忙活的事,没多在意,只是闲下来的时候,会冲着巷头张望,没看见人,心里寻思着黑起是不是真的生气了。
——实则不然。
黑起那晚回到家,听说隔壁张奶奶家的花猫丢了。张奶奶哭红了眼,黑起手一挥,率一众小胡同串子分头寻找。
黑起骑车一直绕到柳荫街的小巷,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纤瘦背影正堆着笑,打一家四合院中被请出来。一踏出门,强撑的笑容就垮了下去,他垂着头,走得很慢,来到下一座杂院的时候,又牵起大大的笑,然后敲门走了进去。
那笑容像打不败似的。
几分钟几分钟的循环播放。
黑起忍不住唤他:“……陈一鸣啊。”
陈一鸣脚下一顿,抬起头,眸中的失落还来不及掩藏。
陈一鸣是来找他父亲的。
黑起这时才知道,每日晚饭后,陈一鸣都会大海捞针般访遍大街小巷,挨家挨户的打听关于父亲的线索。
黑起把自行车躺放在地上,买了两份干炸小丸子,拉着陈一鸣一道坐在台阶边边。
小丸子外酥内软,炸成诱人的金黄色。黑起吃得满嘴流油,陈一鸣突然想逗逗他:“数数有几个?”
黑起觉得他莫名其妙,数都不带数:“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,一份十二个,我能不知道?”
“错,十三个。”陈一鸣神秘兮兮的凑近他,黑起一脸不相信地要去数一遍,陈一鸣忽然扳起他的脸,让他直面自己,“看,第十三个。”
陈一鸣说的好像是腮帮子鼓鼓的黑起,又好像是黑起身后初秋烫金的落日,但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黑起的影子。
“喵——”
脚旁忽然有温软蹭过,竟是那只让黑起好找的小奶猫现了身,扒着黑起的大腿要叼丸子吃。眼见剩最后一个,黑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陈一鸣嘴里一塞,陈一鸣烫得跳脚,黑起却乐呵的不行。
黑起拎着奶猫后颈往陈一鸣怀里一塞:“抱着它,我骑车载你。”
然后他起身去扶自行车,脖颈却泛起不易察觉的薄薄绯色。
从柳荫街到西南大院,按黑起的车技最多两分钟,可今天他足足骑了半个小时。陈一鸣抱着乱动的奶猫坐在后面,根本坐不稳,干脆抱住前面少年精瘦的腰肢。
黑起循循善诱,陈一鸣就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尽——
陈一鸣的父亲是个军人,在江西婺源服役的时候认识了陈妈妈,婚后便诞下了他,在他出生后的第五天,时父服役期满,便离开了婺源,连一封信都没留下。陈妈妈没日没夜地哭,终是把身体弄垮了。怪的是,三年前,从北京突然寄来一笔钱,没有附信,也没有署名,但陈一鸣直觉跟他爸有关,加上妈妈身体也撑不下去,他觉得上北京要是找得着他爸,他妈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;要是找不着,京城的医疗总比他那儿好。
“别灰心。”黑起沉默了许久,才冷不丁冒了一句。
又鬼使神差般补了一句:“我是咱北京城胡同串子的头儿,以后,有我陪你找。”
05
打那以后,每个黄昏,黑起都骑着他那自以为神气的直梁车载着陈一鸣,伴着落日与晚风,穿过夕阳下的北京城。
北京城这样大,曲径通幽的胡同仿若永远探寻不完,渐渐地走街串巷的初衷变了味道。
深秋,他们坐在银锭桥边剥糖炒栗子,陈一鸣爱咬指甲,手指秃秃,只能用牙咬开,就着栗子壳用牙齿刮澄黄的栗肉,黑起一边笑他,一边给他剥,剥的圆滚滚的很好看;
隆冬,陈一鸣虽说大两岁,可黑起已经长得比他高了,他左手举着糖葫芦,右手举着流着蜜油的烤红薯,陈一鸣左跳右跳就是够不着,无奈地笑着跟黑起服软卖可怜;
立春,迎春花开了,陈一鸣也学会骑自行车了,黑起往后座一坐,大咧咧的搂着陈一鸣的腰,脚丫子踢着路边的花,芬芳落了一地,陈一鸣回头笑骂他;
盛夏,什刹海十里荷塘水光潋滟,他们到岚姨楼下带一份驴打滚儿,指着对方嘴角的黄豆面捧腹大笑。
“陈一鸣,若有了咱爸的消息后,你有什么打算?”
又入秋了,他们坐在池边,这次分食的是猫耳朵。
明知这是北京话习惯说法,可听见“咱爸”的时候,陈一鸣嘴角还是微微上翘:“找到了,可能会回江西吧,我妈昨晚梦里还念叨着想家了。她最近精神头越来越差了,神志也是一会清一会迷。”
黑起一顿,酥脆可口的猫耳朵蓦地索然无味。
“那要是始终没消息呢?”
“那就一直找下去呗。”
夕阳下,少年的眸子里满是赤诚与坚定。
黑起看着他发呆,不知过了多久,才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掸了掸灰尘:“先回去吧,小荷花,很快就会有消息的。”
陈一鸣这次懒得在称呼上反驳他。陈一鸣怎么会不知道,在这宏大的紫禁城里凭着来回变换的几张汇款地址寻找一个人,本来就够缥缈。他只是不想让妈妈遗憾,不想让自己遗憾,更不舍得打破与黑起心照不宣的同行。
院内孩童见黑起回来,围着他要他为他们打枣子。黑起举一根长长的竹竿,三两下蹿骑上粗壮的枝丫,一竹竿下去,枣子雨点般落下,引得孩子们一阵哄抢。
旁边看热闹的大人嗑着瓜子,乐呵呵得扯着嗓子喊:“慢点儿!大的给小的留点!”
而黑起就骑在枝丫上,望着孩子们哈哈大笑。陈一鸣抱臂看他,夕阳余晖柔和了他肆意张扬的侧脸,整个人像被镀了一层蜜糖,甜得人心猿意马。
黑起扭头撞上陈一鸣的目光,腾出一只手冲他笑唤,道:“陈一鸣,你过来啊!”
话音未落,黑起吃力的那只手似是没抓稳,他身形一晃,孩子们一阵惊呼。
陈一鸣不假思索的飞奔至树下,张开了双臂。
可黑起却耍杂技似的,左蹬右踩地翻了下来,离地就差一步,他身子一歪,刚刚好好掉进陈一鸣怀里。
陈一鸣才不管他的小把戏,伏在他耳边恶狠狠的咬字:“黑起,你给我听好,以后再敢爬树,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黑起眨巴着一双狡黠的眼,从他怀里跳下去跑走了。陈一鸣迈步去追他,才发现衬衫小小的口袋里被塞了东西。
圆滚滚,沉甸甸的——那是一把最饱满的枣子。
陈一鸣折身回了趟家,像喝了三两老白干似的,晕晕乎乎转悠了半天,最后决定把枣子搁在窗台上,晒干了好收藏。
06
初雪下来了,那天是陈一鸣的生日。
陈妈妈靠着床头招呼陈一鸣,伸手拽扯他的衣服:“破了,旧了。鸣儿,妈明早起来托邻居买点布,再给你做一身。我的一鸣长大了,高了,也帅了,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陈一鸣把头靠在母亲怀里,眯着眼小声问:“妈,你想回婺源吗?”
陈妈妈往陈一鸣手上绑了条花绳:“妈跟你呆一块,在哪儿都是家。”
陈一鸣睁眼端详着腕子,等陈妈妈开口解释:“昨天闲,练练手,怕生疏了。你要是不喜欢摘了也行。”
陈一鸣笑了,这个大男孩难得笑得甜蜜而轻松,露出深深的酒窝:“怎么会不喜欢。”
那晚陈一鸣梦见自己把黑起拉来见母亲父亲,在梦中自己和黑起陪父亲喝酒,母亲也为黑起搓了根绳,比自己的还好看些。应该的应该的,陈一鸣想,黑起长得那么好看,他的就是理应该比自己的好看。
次日醒来,绳扣不知怎么给蹭开了,压在身下已经散了形,陈一鸣端着喷香软糯的白粥去找母亲:“妈,你再帮我搓一根吧……”
话没说完,陈一鸣张着嘴,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。
屋内令人窒息的暗色霎时将他湮没。
房东大婶无声地流着泪望着他,正徒劳的试图搓热母亲僵硬的手。
“咣。”
粥碗落地,应声碎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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